俄语势衰的背后
随着独立后的前苏联加盟共和国试图确立各自的语言主权,过去20年里俄语使用人群的减少幅度超过其他任何语言。
英国《金融时报》 史蒂夫•约翰逊 报道
更新于2017年4月17日 06:16
过去20年里俄语使用人群的减少幅度超过了其他任何语言,主因是独立后的前苏联加盟共和国试图确立各自的语言主权。
俄语影响力的下降凸显出莫斯科的影响力走下坡路,而其背景是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•普京(Vladimir Putin)付出种种努力,欲凭借其对乌克兰和叙利亚的军事干预,来重新确立这个前超级大国在******舞台上的重要性。
由研究集团欧睿国际(Euromonitor International)整理的来自各国人口普查和联合国的数据显示,俄语使用人数在哈萨克斯坦下降***快。2016年该国只有20.7%的人表示在家里通常会说俄语,而1994年这一比例为33.7%。
就在这一研究发现公布的同一周,哈萨克斯坦总统努尔苏丹•纳扎尔巴耶夫(Nursultan Nazarbayev)表示,这个中亚国家将把哈萨克字母表改为拉丁字母。他辩称,1940年哈萨克语改用俄式西里尔文字是出于“政治原因”。
如图表一所示,在前苏联的三个波罗的海国家中,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自1994年以来称俄语是其******语言的人口比例均已减少约10个百分点。其中,拉脱维亚讲俄语的人群从40.5%跌落至29.8%,爱沙尼亚的比例从33.3%降至23.4%。
乌克兰讲俄语人群的比例也出现了类似下滑,从1994年的33.9%跌至去年的24.4%。而在阿塞拜疆、立陶宛、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,讲俄语的少数人群比例也出现了下滑。
一体化还是“金箍”:俄罗斯对“一带一路”的矛盾认知
苏梦夏:俄罗斯媒体目前倾向于不负面报道中国,但对中国的担忧并未消失,只是开始以间接和遮掩的方式呈现。
在2008年曾与俄罗斯发生战争的格鲁吉亚,讲俄语的人口比例已从6.4%降至只有1.1%。在那场冲突之后,2008年至2013年期间担任格鲁吉亚总统的米哈伊尔•萨卡什维利(Mikheil Saakashvili),曾宣布一个用英语取代俄语作为该国第二语言的计划。
总部位于莫斯科、专业研究前苏联国家的宏观咨询(Macro-Advisory)的高级合伙人克里斯•威弗(Chris Weafer)表示,俄语的衰落和哈萨克语、拉脱维亚语及乌克兰语等地方语种的崛起,都受到了苏联解体所释放的政治力量推动。
他说:“当年在苏联统治下,这些国家被挟持了。当它们挣脱束缚后,它们希望摆脱被挟持的外在标志,包括语言在内。”
“(此举)部分是为了从文化上、尤其是政治上摆脱俄罗斯的影响。这些国家担心保留俄语将会让莫斯科更容易对其政治施加影响,它们面对着俄语宣传和新闻广播影响国内议程的威胁。”
他还表示,从积极的方向说,一些国家疏远俄语是整体战略的一部分,目的是与西方及亚洲打造政治同盟,并吸引投资。
总部位于莫斯科的投行晋新资本(Renaissance Capital)的全球首席经济学家查尔斯•罗伯逊(Charles Robertson)认同这一看法,他说:“俄语曾是苏联的通用语言,但是自1991年以来,独立后的各国领导人一直有一个渴望,那就是发展各自的民族认同,以加强自己国家的稳定。波罗的海国家尤其憎恨当年强加在他们身上的俄罗斯化。”
罗伯逊还指出,上世纪90年代和本世纪初俄罗斯族裔回流俄罗斯的“大规模流动”——尤其是从中亚回流,也是导致部分国家俄语衰落的因素。
不过,有一个国家——白俄罗斯——出现了完全相反的动向。1994年白俄罗斯只有半数人口自称俄语是主要语言,而到了去年有71%的人这么说。
宏观咨询的威弗认为,与其他前苏联国家相比,白俄罗斯的“推拉效应”是反向的。西方基本上反对从1994年起掌权至今的白俄罗斯总统亚历山大•卢卡申科(Alexander Lukashenko)。后者在1995年举行了一次******,将俄语置于和白俄罗斯语同样的地位。
威弗表示:“与波罗的海国家、格鲁吉亚及乌克兰不同,欧盟和美国从未试图与白俄罗斯打交道。相反,西方的态度是他是‘欧洲***后的独裁者’之一,他们对他和白俄罗斯不屑一顾。因此,明斯克不得不靠拢莫斯科。”
罗伯逊提到,俄语在白俄罗斯主导地位上升的幕后因素,除了两国间“极为密切”的联系(白俄罗斯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俄罗斯就业市场),还由于白俄罗斯没有出现其他前苏联国家的那种民族认同。
罗伯逊表示:“白俄罗斯没有出现同样的民族认同。(在苏联解体以前,)他们从来没有独立过。他们被称为‘白’俄罗斯人,他们从未被真正视为其他民族。”
在其他地区,欧睿国际的数据显示,西班牙语在拉美许多地区加强了主宰地位,取代了多种本土语言。
尽管拉美多数国家长期被视为讲西班牙语的地区,但少数族群一直称,他们在家里说的主要语言是本土语言。然而,自1994年以来,这些少数族群的规模已进一步缩小。
在玻利维亚,将艾马拉语(Aymara)作为******语言的人的比例在此期间几乎腰斩,从23.2%降至12.4%。说凯楚阿语(Quechua)的人数也出现下降——这是一种现在受到17%的玻利维亚人青睐的本土语言。其结果是把西班牙语作为******语言的人口比例从55.3%升至65.3%,如图表二所示。
在邻国秘鲁,将凯楚阿语作为******语言的人口比例从16.2%下降至11.6%,而在危地马拉,将西班牙语作为******语言的人口几乎和说各种本土语言的人口一样多。
在一些国家,本土语言面临整体消亡的风险。例如,在智利,只有0.4%的人口在说本土语言,而1994年的该比例是1.7%,而在厄瓜多尔,只有0.2%的人口在说除了凯楚阿语以外的本土语言,低于1994年的2.4%。
罗伯逊认为,西班牙语越来越占主导地位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企业的推动,后者青睐一种通用语言以促进美洲各国的跨境贸易。
他补充称,美国将西班牙作为第二语言的人数增多,进一步增强了上述趋势。截至去年,美国有13.4%的人口******西班牙语,高于1994年的8.9%。
西班牙语在拉美日益占据主导地位与******许多地区的情况形成反差——较高的移民水平使这些地区的官方语言不再无处不在。
这在英国、澳大利亚和加拿大以及美国等说英语国家体现得尤为明显。
然而,新加坡将英语作为******语言的人口比例从1994年的19.8%大幅上升至36.1%,与此同时华语的使用人数下降。
罗伯逊将这归因于新加坡国父李光耀(Lee Kwan Yew)推动英语成为通用语、以促进各族群人口融合的努力。李光耀统治新加坡30年,直至1990年退休。